回忆川北行署主任胡耀邦的一次讲话

◇ 杨立容

1950年，我在“川大”读书，曾多次听川西行署主任李井泉的政治报告，但都没有留下多少记忆。1951年，我回南部县参加教育工作。寒假期间川北区召开中学教师学习会，对教师进行思想改造，要求知识分子对党交心，交待历史问题，转变立场观点，为人民服务，时间长达两个月左右。运动开展到中期，胡耀邦主任在行署大礼堂对全体与会人员讲了一次话，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，使我终生难忘。六十年匆匆过去，胡主任的情态和语音如在目前。

胡主任个子不高，穿着俭朴，军人打扮。来到台前，温文尔雅，出语惊人。以下记叙的是他讲话的主要内容。

“这几天，天气变得暖和，春意恼人眠不得！听说你们中有人晚上睡不着觉，我也睡不着觉。我睡不着的原因是土改哟、征粮哟、剿匪镇反哟等等一大堆的问题缠绕着我，同时也要关注你们的学习情况，使我晚上很难入睡。这些都是我工作上客观条件迫使我不得不作好的原因。而你们当中有人睡不着的原因却是自己思想认识上有问题，存在种种疑虑，对我们共产党的知识分子政策不很了解，怕这怕那。我们对知识分子的政策是从团结的愿望出发通过教育改造，转变知识分子的立场观点能为人民服务。知识分子有知识应该说也是很宝贵的财富，我们建设国家处处都需要知识。但有些知识分子从旧社会来，往往从个人的利益出发谋发展在政治上与国民党勾结，做了些对不起人民的事。只要他们现在存心悔过，把问题交待清楚，他们的才智就可能发挥，给人民做好事。所以我们对这部分可以转变立场观点的知识分子是欢迎的、争取的。我们也诚心帮助这部分人洗去污点，愿他们能下决心改正过去的错误。不管他们过去的错误有好大，如果态度端正，讲清问题，我们会宽大处理。解铃还需系铃人，这些人的思想问题、政治问题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解决。再不能像××先生那样，抱不死之决心，跳五尺之高楼，奋不顾身，一跃而下，双手触地，仅伤皮毛（全场大笑）！这位先生的痛苦和烦恼完全是他自己找的，别人又有什么办法不教他这样呢？今天萧毅安先生到场了没有，请举手。（萧毅安立即站起来，胡主任即向他频频招手请上主席台来。萧毅安上到主席台后，胡主任向群众介绍）这就是萧毅安先生，他在国民党执政时期当过好几个县的县长，并且时间很长，有32条血债，罪恶不算不大。由于他能坦白认罪，我现在当众宣布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，免于处分，继续留下工作。”（萧毅安当时是阆中中学校长）

胡主任讲话不带稿子，谈笑风生，语言幽默有趣，颇有文采。大家都认为他必然有很高的学历，一定读过名牌大学。

他似乎知道听众对他有这种看法，最后他殷切希望所有知识分子都必须时时处处注意自己的思想改造，求得不断进步。以他的经历为例，说道：“我没有机会读过好多正规的学校，参加革命以后，最初作毛主席的警卫员，因为工作的需要，在毛主席教导下才不断读书识字，至今也没有好高的文化水平，今后也必须努力学习”。

胡主任的讲话，字字句句充满了他对知识分子的热情和关怀，体现了他个人的谦逊和实事求是的高贵品质。他在撤消川北行署以后回到中央任职，直到1981年6月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央委员会主席（总书记）成为党的最高领导人。他在拨乱反正的历史时期中奠定的丰功伟绩使全国人民敬仰，他逝世后更为全国人民世代缅怀。